有只黑喵叫莲子喵

不瞒了
不演了
我是一只猫
黑色的猫
靠尾巴打字那种
爪子?
那不是用来揣的吗?

【刀剑乱舞】僧与山的修行

ooc预警。
ooc,ooc,ooc。
强调完毕。
本文历时蛮久的,写了一万二千多,每天写一点每天写一点这样子。
老实讲,我家信佛,对此类刀剑都有点莫名的敬畏。【但我还是下手哈哈哈哈】
可,日本和尚可以结婚啊,所以……摊手。
山伏国广X鬼女。
原创女主,非审神者。
女主的身世设定灵感来自某条特别有名的姑获鸟条漫,她也是受到姑获鸟照顾的孩子,不过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算是借鉴。
以及关于女主被火烧,和后面山伏跟她说会爱她这段剧情,则是参考了我原本待着的深坑——霹雳布袋戏里面佛剑分说大师的经典情节。当然,我就是个渣渣,写不出编剧的深度,体现不出佛剑大师的胸襟……大师真乃男神是也!!——我的意思是,这段情节也是借鉴和参考。
唔,山伏国广的乙女向应该挺冷门的,而且这一篇有点长,还是很希望有人能够完全看完的说。
啊啦,想叨叨的就这些啦。
在此艾特 @柳贰白 ,这个本来就是写给你看的,希望你喜欢(´▽`)ノ♪嗷嗷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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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啊,小僧请求前往山林修行。” 
  “嗯,路上小心,有事情联系。” 
  “咔咔咔,小僧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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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葱葱的林间偶有阳光交错洒落,鸟语夹杂虫鸣,此起彼伏如珠玉来回滚动,清越亦悦耳。 
  修行一事向来是山伏国广最热衷的,更视之为探寻己道唯一之路。 
  路未至尽头,鸟声渐无,虫响渐消,山伏国广面上笑意,实则警惕了几分。常在山林间行走,哪有遇不见奇特之物的可能。 
  拔开身前草丛,呈现在山伏国广眼前的是如此一幕:粗糙搭建的祭台周围堆摆着诸多祭物,层层叠叠依次垒高,它们簇拥最为高贵的“祭品”——那名艳美至极动人无比的女子。乌色顺滑的长发绾作髻,斑斓鲜花为簪,眉目在透过枝叶倾泻的日光下镀上令人目眩而不能直视的光华,素洁的白无垢甚至掩盖不住那身自骨子里飘溢出来的妩媚,她同俗世那些旖色传说中的妖魅一般美丽勾魂。应是察觉来人,原本低垂的眸子轻轻抬起、缓缓看去。霎时媚自眼中生,流转间如烟如雾,勾缠入骨。似乎阳光就此褪色,仿佛世间万籁俱寂,只因她一眼回顾,全数黯然。 
  “是个和尚,呵~”她的嘴角上扬,露出叫见者为之疯狂的笑容。“那么,请您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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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并不是十分好走,但对于山伏国广来说还行,即使身上背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被绑太久,走不动了,你背我。” 
  疑似妖魅化身的女子这么说。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山伏国广背着她前进。 
  “和尚,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绑在那里吗?” 
  “咔咔咔,施主愿意就说吧。” 
  “嗯~识趣。哼哼~”她笑起来,伸出手指轻浮地在他脸侧划过,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倒也不做更多动作。“喏,能猜到发生什么吗?” 
  “祭祀某位神明吧,以人为祭。” 
  “呵呵呵~对哦,所以你现在可是抢了山神的新娘呢。怕不怕?” 
  “咔咔咔,这也算一种修行吧。” 
  “啊,你倒是淡定。” 
  “总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您确实求助于我。” 
  “行~那我啊,就许你日行一善。”她盈盈笑道,柔软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随后感受到他的不自在,也不挪开,反而倚靠上去,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穿过这座山向东二百里,你会见到一座村子。我来自那里。” 
  “所以,是要小僧向西行吗?”山伏国广反问。“如果是的话,今夜恐怕要抄小路才能在夜深之前达到。” 
  “哈哈,在为我着想么?你真是体贴。放心,祭祀一次他们起码要七天后才回来看山神进食没有。所以在此期间,我们~哼哼,很安全。” 
  山伏国广并不理会她话语意有所指,颇为理智地问:“哦,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尽快赶路下山。毕竟孤男寡女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哈哈哈哈~”女子突然朗声而笑,随即趴伏下来,胸前的柔软贴在对方宽厚的背上。修长的手臂揽过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脸上滑过,红唇在他耳边开合、谑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在意名声的女人吗?嗯?” 
  “从你第一眼见到我开始,不就看清我是什么样子了吗?” 
  “和尚,我想睡你。” 
  佛号默念于心,山伏国广扯开她勾住自己脖子的手,却不曾将这柔弱女子自身上甩下,只是加重语气,道:“施主自重。” 
  他知道,他救了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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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林幽静,月落石上辉。 
  “和尚,真的不进来休息吗?” 
  破屋久无人迹,而今因访客多出几分气息。火堆旁边的女子美得太过,活似将要焚人的妖物。可屋外的僧侣知道,这是个人。 
  黑珍珠般美丽的眼睛在看着他,偶尔的轻眨便是秋波传送,偏偏坐在门口的那位端是不解风情。 
  “小僧在外休息便可,顺道守夜。您还是快些休息吧。” 
  “啊啦,你这人啊,屡次拒绝,是真的听不懂、看不到?”树枝在火焰里挑拨,她笑道:“我很好奇,既然不要我,那为何救我?” 
  “佛渡众生,岂能见死不救。” 
  “哦呀哦呀,这么说的话,换成旁人你也会救?” 
  “自然。” 
  “老实得令人难过的答案哦~”女子取下头上簪花,任由乌发如墨泼宣纸般淌下,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嘴角始终含着笑。“那便看你是否能始终如一了,你这样的假正经我可是见过很多的。” 
  山伏国广回头看她一眼,他的眼中是有欣赏的,却好像在看一幅精心绘制的美人画,除了欣赏还有不知名的悲悯。 
  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但还是笑着对他勾勾手,对方的反应则是转过头去,没再搭理她。 
  这跟她以往遇见的男人都不一样。 
  第一夜,在试探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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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天气虽然变化无常,但要预测也是简单,大风呼啸,便是大雨将至。山风总是伴随着山雨,而山雨无论何时,都是冷得彻骨透寒。 
  “你输了。”女子扬起笑容。 
  数个时辰前,她与眼前这和尚打赌,赌他们今天走不出山。结果显而易见,因为这场山雨,她赢了。 
  “进来吧。”她撑着下巴,对他勾勾手,别有娇憨之感。 
  山伏国广沉默,良久仍是决定踏入这屋中,来到火堆旁边,来到她的身旁。 
  “和尚,我喜欢你。”似真似假的一句话,引不动他丁点心动。 
  但他还是回应了:“咔咔咔,虽然说收到您的喜爱理应万分荣幸,但是小僧是出家人,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 
  “唔,有什么关系吗?我又不会是清姬,才不会求你许我一生,更不会纠缠不清哦。”她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依偎过去。 
  “……施主自重。”山伏国广连忙扶她坐好,自己跟她还拉扯开距离。 
  “自重?”她轻轻念着这二字,像是很想碾碎揉出其间的真正含义。“但你第一眼看见我的眼神,可对不起这两个字呢。” 
  一眼,心动。 
  山伏国广默念佛经,始终与她保持距离。 
  第二夜,山雨倾盆,在提防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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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下雨,所能获取的食物比较少。山伏国广自认还是能扛饿的,毕竟有时候忍受饥饿也是一种修行。但也招架不住女子的行事无常,说是他不吃她也不吃,反正她不爱这等素食。最后无奈之下,山伏国广也在她的威胁下喝了些蔬菜汤。 
  像是受不住她总是凝望注视的目光,啊,向来像这样的目光只会落在同为佛刀的江雪左文字或者数珠丸恒次身上,压根与他无缘。这就叫他有点难以应对的了。山伏国广轻咳,开口问到:“这样以人为祭的祭祀进行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我被送来很多次咯。” 
  “欸?那山神是长什么样子的?” 
  “你问我?” 
  “还请施主告知。” 
  “我这个样子哦~” 
  “……咔咔咔,您又在说笑了。”山伏国广显然已经习惯女子的胡言乱语,这是一个自由惯了散漫极了完全没有束缚的女子。“您是人。”这一句他说得很重,也很认真。 
  那美得不同寻常的女人闻言,对他投去异样的目光:“我是人?什么样的人?” 
  山伏国广正要回答,却被快步窜到他面前的女子按住唇,她单手紧紧揽着他,靠在他的怀里。 
  “不,别说,我不想听了。” 
  “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呢,现在。” 
  “还请看见我,告诉我,那汤的滋味如何?” 
  娇软的唇瓣离得很近,山伏国广倾力想要远离,却挪不动身体半分。她的手仿若灵蛇,在他身躯上游走,试图点燃火焰。
  素洁的白无垢随着她的动作褪下,她在亲吻,也在引诱。 
  蓦然,梵语声声自他口中传出。 
  女子先是一愣,继而掩嘴,笑得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柔软的肢体完全贴合他的身躯,彼此契合到无可挑剔。她将人推倒,缓缓地解开他的衣物。 
  “那便来看看,是你的心经得住这番考验,还是我的手段能叫你折服。” 
  女子缠着他,若有似无的香气缭绕,隐隐约约,随着温度的升高而逐渐扩散,叫人恍惚不察间便已陷入包围。火堆里跳跃的火焰照耀印在墙上的影子,她俯下来,边吻边问:
  “我的佛,事到如今,你可还要渡我?” 
  第三夜,在煎熬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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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作梳穿梭在乌色长发之间,女子坐在镜前整理,身上的白无垢意外的很干净。窗外的天空虽然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随时就要下一场大雨,但她似乎并不着急。 
  即使她一醒来并没有发现昨夜的枕边人。 
  想起昨夜,女子轻抚唇瓣,不过轻勾嘴角,霎时竟叫人了解什么是蓬荜生辉。 
  纵然他一早就不见踪影,但是门口却还是摆着用叶子盛放,数量足以饱腹的水果。 
  所以,她笃定,他会回来的。 
  只不过需要冷静一下。 
  你的心乱了,从初见到此刻,从未间断。 
  她太懂自己的魅力,毕竟,这是一张妖怪馈赠的、用来迷惑世人的脸。 
  女子轻抚自己的脸,眼底流露的情绪没由来的是是冷漠亦是厌恶。但转瞬即逝,留下的依然是被滋养过的妩媚风情。 
  山伏国广在冰冷的水潭里站着,试图借由此间寒意让自己清醒点,方便理清自己的思绪。 
  是她红唇翩落,落在他脸侧颈边,带着呢喃轻轻:“当你初见我而一眼就沦陷,便注定了我是你的劫。” 
  是她玉手轻划,划过他身上朱纹,带着浅笑盈盈:“沉沦何妨?试着将我拥有再放下,也是一种修行。” 
  是她无尽纠缠,缠得他不能解脱,带着太息幽幽:“我的佛,我的佛,你说而今的你,可还怎么渡我?” 
  我有抱持睫吻兴,意无火聚舍身心。 
  猛然,僧人睁开眼,念起佛号。 
  第四夜,在混乱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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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了你一夜。”女子嗔怪地看着归来的山伏国广。“还以为你会不负责地跑掉,我说过我不是清姬,可不会去追你。” 
  山伏国广很想像往常那样笑着回应,但面对她,不觉间发现还是有那么点难度,起码他现在对于她的打趣无法回应。 
  “你回来是想通了吗?”柔白的指拂过他的下巴,隐约还带着香气。
  嗅到那熟悉的香味,山伏国广有瞬间的晃神,随后捏着鼻子后退。 
  “根本不是那汤,而是你身上的香气。” 
  “嗯哼~猜中啦。”女子坦然自若,根本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用的什么手段。 
  “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女子后退,摊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他:“用得着什么好处吗?和尚,我喜欢你,我乐意。” 
  “施主。” 
  “唔,虽然我不要名分,但你这么称呼我好像有点生份啊。”还不待山伏国广说些什么,她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微微仰头看着他,目光深情缱绻,仿佛她真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可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更是已经得偿所愿,所以我不在乎了。” 
  “就如同您也从来不在乎小僧的名姓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女子愣了一下。半晌,她笑起来,依偎在他肩上,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推开自己。 
  “和尚,你真的心动了。不,是你诚实了点。”你终于在乎我了。 
  “你……” 
  “今夜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恐怕……” 
  “不必担心,七天来到之前,这座山很安全。” 
  “为何?” 
  “你答应我,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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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山林本该是充满危险的。可这座山并不会,女子信步清闲,有如漫步在自家庭院。偶尔还会牵起山伏国广的手,领着他在此间行走。 
  两人穿梭在丛中,一时萤火纷舞。 
  “经历过风雨的山林会格外具有生命力,努力地汲取对自己来说有用的东西。一切皆为了生存。”女子来到水边的石头旁坐下,她离水面极近,叫山伏国广忍不住担心她随时可能翻身跃下。是的,不是不慎摔下去,而是有很大可能她一时兴起会自己跳下去。她掬起一捧水,将它泼洒在水面上,搅乱一弯明月。“和尚,我看你身配刀器,你也杀生吗?又或者说,是斩魑魅魍魉?” 
  “小僧的刀不会挥向你。” 
  “嗯……意料之内的答案,可还是很开心。”女子回头仰看他。“和尚,你说我好看吗?” 
  “……” 
  “我要听实话。” 
  “您有足够的魅力。” 
  “是指这具皮囊吧?”女子摸摸自己的脸,笑意渐渐趋向悲哀。“你说我是人,可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说呢?”见她有详谈的雅兴,山伏国广席地而坐,认真倾听。 
  “我是被妖怪养大的,自小她就给我喂食掺杂她灵力的食物,期望我能健康长大。她对我犹如对待亲生的孩子那般关怀备至,啊,也许是母性使然吧。她是一只姑获鸟呢。但是她死了,留下我独自在山里生存。没有办法,身具妖力的我回到村子里就会被排斥,可是不回去我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所以您成了祭品?”
  “也许是的。”女子轻笑。“但或许是出于姑获鸟最后的庇护,这座山上的生灵都会保护我。但每一次回到村子里,都会死去一个人,他们代替我被山神当作祭品吃掉了心肝。嗯,所以,我是人还是妖怪呢?只怕哪边都不是,我只是游荡在这山里鬼女而已。” 
  山伏国广想要安慰她,可是触及她的目光却发觉她应当是不需要的:“那您是因为什么与姑获鸟结缘的呢?” 
  “村里向来不太平,总会发生妖怪吃人的事件,村里的人就提议,都是被吃,与其随缘死数个不如向最强大的妖怪进贡。这样就能确保其他人的平安了。” 
  “这简直是荒谬!” 
  “呵呵,是吧?”女子指指自己。“我就是当时第一批被选去当祭品的,当时我才是个,唔,姑获鸟说我当时才几个月大。”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祭品的命运。 
  “后来,姑获鸟死了,我就成为游荡在村里与山间的孤儿。有时候想想,妖怪那么强大的存在也是会死的,真是可怕。”她抬起手放在眼前,像是透过五指的缝隙与月亮对望,又像是想要抓住这一把洒落在她身上的月光。“和尚,你会对我心动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我这副容貌是妖怪的馈赠,谁也不能免俗。放心吧,见不到我时你那种心动的感觉就会消失掉,你大可将我彻底放下,一心向着你的佛。” 
  “施主……” 
  “但我喜欢你,这是认真的。”女子又一次表白心迹,她站起来向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来又蹲下去,张开手拥抱住他。“虽然你喜欢我可能是错觉,但一眼就心动的,可不止你一个。” 
  “也许,您该听听小僧的心意。” 
  “哦?”
  第五夜,在闲谈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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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背后抱着山伏国广,紧贴着他背部。 
  “你该要走了。” 
  “你不跟小僧走吗?” 
  她在他的背后一愣,黑珍珠般的眼睛闪过些什么。最终化为几分笑意,扬起的嘴角是难得的温和,却不叫旁人看见,她埋首,将此刻神情掩盖。
  “和尚,别说傻话,我会不客气地笑你的。”她的手在他的心口划圈。“你并非第一个想要带我走的人,可是,他们都死了。我是这座山的所有物,离不开的。” 
  山伏国广握住她的手,将之拉开后转身,在她满含笑意的目光中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 
  那无比认真的神色看得她渐渐收敛起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
  “和尚?” 
  “小僧想要带你走。” 
  这话说得动听,她有瞬间的心动,但很快掩盖下去。她挣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按着有些飞扬的发丝,反驳的声音比平时有些高:“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看你是真的昏了头。我可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你只是被妖怪的馈赠迷惑了,看不见我便会自动清醒。我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难道你还指望我这样人不人妖不妖的鬼女会有真心这种东西吗?”
  “施主,您比平时也激动了不少。” 
  “我……”她噎住,最后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拂袖而去。“快离开吧,和尚。”
  “小僧说到做到,还请您期待。” 
  他怎么会,放她独自面对所谓的山神呢? 
  纵然她的话语间有所隐瞒,但他也能猜出几分真相来,是以他要带她离开。 
  什么祭品的命运,什么被困的鬼女。她在自己的眼中,只是一个人,迷途的、徘徊的女人。 
  “小僧对您一眼心动不假,可并非是因为皮相啊……”她终究没看出来,他非是人类,而是一振佛刀。 
  夜至三更,山伏国广打坐到现在,却不见伊人归来。心忧而出门寻觅,但发现周遭浮起零星萤火,为他指路。 
  他跟随着走了一段,本以为是要领他去找鬼女,可意外察觉这是要引他下山。他握紧了本体,直接返程。 
  回到木屋一看,女子已褪下美丽的白无垢,换上一身清淡柔和的色无地。即使如此,她依旧散发着足以移不开目光的美丽。淡淡的灵光氤氲于她身上,似乎是在积蓄某种力量。
  “你为什么不走?” 
  “小僧要带你走。” 
  “和尚,适可而止吧。”
  第六夜,在疏远中度过。 
  ———————————— 
  妖魅化身的女子一反常态,并没有时刻缠着口口声声喜欢的和尚。而是站在屋外,对着看不见也看不清的夜色凝望。 
  今早起来,她似是忘记昨晚的不愉快,体贴入微地为她的和尚穿衣,整理,描妆。认真而虔诚,如同尘世里那对夫君尽心尽责的妻子。 
  她一直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注视。 
  这无疑让她有些心慌。 
  曾经以为他不过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玩玩而已,不会交付半片真心,七天一到死活与她无关。 
  可是,他是认真的。 
  就如同她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得不行,哪怕不顾他出家人的身份、他的意愿也要让自己满足。一眼就心动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当然,这是因为她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对自己是真的喜欢。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苦恼了。
  她既然能看出来他当时的喜欢,又怎么看不出来他现在的认真与否呢? 
  “施主,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我怕我一走开,和尚你就尸骨无存了。” 
  “咔咔咔,那施主可千万别为小僧哭泣啊。” 
  “呵呵,你放心,我的眼泪没有那么容易掉。” 
  两人心知肚明地说着暗话,牵挂着对方又不肯明说。夜风轻拂而过,吹开天际流云,吹皱心事几重。 
  “和尚,离我近些。” 
  山伏国广依言上前,她蓦然投入自己的怀抱之中,只是他这次学乖了,先屏住呼吸,不叫自己再中一次同样的招数。 
  柔嫩的唇瓣亲吻他,温暖而甜美,勾动身体对她的诸多属于情热的记忆。 
  “你啊,再多的心眼哪有我这样的东西狡猾?”她捧着他的脸,纵然被蹭去些许,但唇上的口脂依旧散发着浓郁花香。“和尚,我骗了你。” 
  是么?山伏国广想要质问,但发不出声音,更加动弹不得。
  “我根本不是什么可怜人。” 
  也许吧。他无奈地看着她。
  “我只是被妖怪养大的诱饵,专门勾过路人给它们食用换取生存而已。” 
  你的话我已分不清真假。到底哪个是真的?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呢?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女子抱着又一次中招的他,顺着倒下的身躯将人放下。 
  “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就当你真的喜欢过我的报酬好啦。”她的食指流连在他算不得特别俊美却足够有阳刚的面容上。“我呀,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呢。”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忘掉我吧。” 
  这样就,太过分了…… 
  “和尚,忘了我吧……” 
  第七夜,在别离中度过。 
  —————————————— 
  “请您帮忙除去一直以来在村里头作恶的鬼女吧!她已经害死很多人了!” 
  由发色苍白的老者带头,村民依次跪下,向过路的僧侣求救。 
  “她专勾男子,村里的精壮汉子都被抓了去。” 
  “跟着她进山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因为她,我刚断奶的孩子没了爹!” 
  “她害得我辜负了爱人!” 
  “她是妖!是鬼!能迷惑人心!” 
  数不清的诉苦怨恨,纷纷向僧侣蜂拥席卷。声声句句,尽是怨毒。 
  于是僧侣决定前往山林,为受苦的他们除妖。 
  临行前,老者端来符水,说:“那鬼女虽不是山姥,但亦有读心之能,唯恐您被读心,还请喝下这个,可以保证关于这段的记忆暂时消失。” 
  僧侣纵是疑惑,但在村民解释说害怕鬼女报复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喝下符水,然后只身前往那座传言住着鬼女的山林…… 
  喝完符水,走在前头的僧侣没有回望,于是看不见在他身后,模糊的人形一个个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总得死人,为什么不能是村子外的人呢? 
  ———————————— 
  山伏国广猛地睁开眼,坐起来,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是受托前往山林退治鬼女,但因为喝下符水暂消了关于被委托的那一段的记忆。结果……想到与鬼女相处的时光,又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分明与村民所言有所出入。 
  这其中真真假假一时之间难以辨别,但倘若都是真的,只是双方各自坦言一半。那么将这千丝万缕的关联串联起来,恐怕是一个颇为骇人听闻的真相:村民在鬼女还在襁褓之时就送她去当祭品,但被姑获鸟救下。姑获鸟乃最具母性的妖怪,会抚养还在婴儿时期的鬼女虽是罕见但并不奇怪。后来姑获鸟死去,鬼女独自生活在山林与村子之间。那么姑获鸟为何死去?因何死去?结合村民一次次上供祭品给所谓的山神来看,应该是有更强大的妖怪将姑获鸟杀害。鬼女曾经向村子发起报复,这个毋庸置疑,但仔细辨别其中几条控诉,不难发现被引诱的皆为色心大动的男子……不,不对。哪里还是有问题。 
  山伏国广揉揉额头,他忽略了什么。 
  等等!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山伏国广想起鬼女曾经说过,她只是被妖怪养大的诱饵。 
  那么她为何勾引村子里的人又有了一个理由,但,如果她捕猎那些人向她身后的妖怪投诚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呢? 
  为她的养母,姑获鸟,报仇。 
  结合鬼女似有能够指挥山林之物的能力,她最后送他离开的举动以及日渐浓郁的灵气。原以为是她汲取精气之后的展现,可现在看来,她是要跟仇敌死战。 
  思及此,山伏国广抓起自己的本体,急匆匆向外赶去。 
  他得快些,不能让她去死。 
  ———————————— 
  乌丝缠情女萝缚,盈盈秋水浮珍珠。身着华服的美丽鬼女如期带来先给山神的祭品。 
  踏着妖怪们的怪叫与哄笑,她拍拍手,指挥未开灵智的动物给百鬼诸妖送上美酒。自己端着最香最烈的那一碟,向被簇拥得高高在上的“山神”款款而去。 
  “这是今年最好的人血酿造的,您可要好好品尝,莫要辜负妾身好意。” 
  红唇启合,是温语软调,是动人心弦,是淬毒之蜜。 
  ———————————— 
  山伏国广赶回山林之时,此处已被大火点燃。举目看出,不知名的火焰灼烧着、咆哮着。林中的动物四下逃窜,走不了的植物更是隐隐发出哀嚎。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火焰于刀剑而言,既是生也是灭。自千锤百炼炙热炎火中来,亦随消退冷却残留余烬而去。 
  但容不得他多想,眼前正在遭逢一场灾难,他秉承本心,极力扑灭大火,尽量是能救多少便是多少。 
  若真让这场山火蔓延开来,别说鬼女,整座山上的生灵都将为此丧命,变成真真正正的鬼山。 
  然而,等他扑灭这场大火已是两天后,这期间他却四处遍寻不到鬼女。 
  “没找到,就是没有死。” 
  山伏国广这么劝诫自己,随后决心先回那个村子看看,打算跟村民那边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开关于他们跟鬼女之间的误会。 
  这一去,正好撞见村民形色匆匆可面带笑容地抱着柴火往某个方向跑去,似乎有大好事要发生。但他的出现令村民震惊了,甚至有人脱口而出:“你居然还没死?” 
  浑身狼狈的山伏国广以笑声回应,这两天救火救得灰头土脸,确实看起来很糟糕。他只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多想。 
  “行吧,您来也正好,就当您给那个鬼女超度,送她往生西天,也算我们最后的慈悲了。” 
  “是啦,虽然我们都觉得她该下地狱。” 
  “稍等,各位是说,鬼女?山林里那位?”再度被不祥之感笼罩的山伏国广收敛笑容,追问道。 
  “对、对啊。可不就是她吗?今早在村口发现的!嘿,你不知道,她现在弱得很,连个孩子都能把她制服。” 
  “估计是被山神遗弃了,毕竟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山神这次肯定是听见我们的祷告,这才出手。” 
  “现在那鬼女没了美貌,也没有那神奇的能力,谁都不会同情她,更不会可怜她!大家可以报仇了!哈哈哈哈!” 
  “说起来,往日我们上供的祭品肯定是被那鬼女私吞了,山神才会不知道我们的祷告,这次我们另设祭坛,祭拜了真正的山神,神明大人果然回应我们了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越聊越肆无忌惮,神情狂热逐渐起来,仿佛已经无视山伏国广的存在。 
  祭拜了真正的山神? 
  愚昧……此前因为收缴祭品的是不老不死的鬼女,由她送上去的也是有定量的祭品,甚至不一定都是人类,从而压抑了那群妖怪的实力,所以这才保证这个村子能够存活。现下他们反倒私自去向那群虎视眈眈渴望血肉的妖怪献祭……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人,而是被妖怪打上烙印的,祭品。随时可以享用,无处可逃的极品。 
  山伏国广凝视他们半晌,重重叹息,朝他们念起佛号,微微一鞠躬,随后赶向他们原本聚集的方向离开。 
  “欸?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个和尚?”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 
  【你以为就凭你也能算计本大爷吗?】 
  酒碟碎了一地,酒液蜿蜒渗入土里。被挥开的美丽女子暗暗咽下将至喉头的血腥,下一秒下巴就被捏起,那是几乎可以捏碎她骨头的力道。 
  【哦~这个眼神,是了,这才是当年站在姑获鸟身后那个孩子该有的。】 
  【本大爷杀了你的养母,你恨本大爷。为了替姑获鸟报仇,你隐忍至今,也是小瞧你作为人类本性里的奸诈了。】 
  【你想同归于尽?做梦吧。】 
  【这些年你在祭品里掺入毒的事我们不知道吗?哈哈哈哈,还妄想在祭品里动手脚,可是人类总是喜欢相互拖后腿。】 
  【你以自己的方式庇护他们,用最小的损失换取他们的存活。可是,他们却在不久前,举村将自己献奉于我们了,就像那些猪羊一般。】 
  鬼女再忍不住,一口心血滚出,殷红之色映着此刻模样,别有艳美之感。 
  她就说,这妖怪明明被她暗中削弱了几年,怎会突然之间如此强大?眼看她就要复仇成功,没想到、没想到还是那群蠢货……他们居然跑去给这些妖怪提供力量!
  【这样美丽的容貌和摄人心魄的能力,一直是你生存的倚仗吧?】 
  【那我就收回你的这一切,毕竟都是妖怪的赠予。】 
  鬼爪在她脸上抹过,带走那令人移不开目光、为了疯狂的美丽。同时也带走使她身体健康的,属于姑获鸟的灵力。 
  她还是她,却不再是居于山林的强大鬼女。再也没有叫人一见钟情的魔力,亦无挥使山林的能力,更无足以媲美妖怪的恢复力。 
  百鬼高喊着吃掉她、吃掉她。 
  山神却摆摆手,竖起的兽瞳满满是恶意:【比你们更想杀她的人多了去,再看一次人类的闹剧不好吗?亲手杀死自己的恩人之类的……】
  于是,她就被打断了手脚,抛到了村口。 
  那些孩童、妇女纷纷朝她扔石子,砸得她浑身是伤。她被掉在树上周边堆满了淋上油的干柴与稻草。 
  他们以为她会求饶、会害怕? 
  不,正好相反。 
  她看他们,犹如在看死人。 
  似是被她的眼神刺激到,男人们也开始恶狠狠的瞪着她,口中的污言秽语可以说相当不堪入耳。 
  “失去美貌的你还以为这次会有人被你蛊惑吗?” 
  “对,没人会来救你!” 
  “没有人会爱一个心肠恶毒的鬼女!” 
  “你这样的恶女死不足惜!” 
  “你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山伏国广赶到时,他们已经将火把抛过去了,一时情急再顾不得其他,山伏国广拨开数人冲入火焰之中。 
  鬼女浑浑噩噩,被滚滚烟雾冲呛,竟以为自己产生幻觉。 
  “和尚,我居然妄想你来了。” 
  “小僧来了。”山伏国广拔刀斩去她身上的绳锁,将人拉站起来,自己蹲下去背起她就往外跑。“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 
  “你这恶僧得了失心疯吗?救下这个鬼女是要我们全村遭受牵连吗?”隔着火焰,有人在怒吼。 
  “他一定是被鬼女迷住心智,背弃了佛祖,我们快把他一起烧了。” 
  “烧死他!烧了他!” 
  他们一边呼应一边将手中的油、柴尽数抛进来,砸在他们身上。没有这些助燃之物的,纷纷捡起石块土块砸向火中的人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残酷的快意,仿佛在做什么替天行道的大好事。 
  人性的可怖在此刻,鲜血淋漓地展现出来。 
  山伏国广护着身后的女子,既要照顾到她不被火焰烧到又要注意她不会被那些杂物砸伤。 
  “和尚,他们疯了,完全被恶念侵袭,你放下我,快离开吧。” 
  “小僧会护你周全。”直至此刻,他才完全放下敬称。僧侣紧握手中太刀挥划,恍惚间似有高山因一刀而崩裂之感,金光梵文涌现,对周遭火焰、杂物尽数排斥。被反弹之物砸倒的人群哀嚎着,惨叫着,彻底剥下作为伪装的人皮,化作游荡的扭曲的恶念集合体。
  面对一瞬间扭转的局势,鬼女震惊得捂住口鼻。 
  “小僧本不想如此,但,实在是再容不得尔等作恶。” 
  他乃是山伏国广,刀剑付丧神。纵使世人对于他们是精怪还是神明犹豫不定,但既然能成为审神者麾下一员,加之又是感悟佛法之刀,自是能称神明。 
  恶念呼嚎着袭来。 
  “佛渡众生,可不引无意回岸者。” 
  刀光寒芒伴随梵文引渡。 
  “刀,乃杀戮之器。佛之刀,乃震慑之兵。” 
  将身后的鬼女放下,山伏国广擦去伤口渗出的鲜血,提刀向炼狱走去。
  “唉,小僧仍是修行不足啊,竟大失平常心。” 
  和尚……鬼女的呼声犹在身后。 
  “施主,且稍待吧。” 
  ———————————— 
  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却是罕见的人是物非。 
  僧侣背着女子行走在被烧毁的山林之间,一如初见。 
  “和尚,你来干什么?” 
  “救你。” 
  “救一个已经没了能力,美貌不再甚至即将失去生命的鬼女?呵呵,和尚你真的爱上我了吗?” 
  “在小僧眼里,您正如当初所言,很有魅力。” 
  “你这话说得太好听。可惜我已经不能读心,分不清真假了。”鬼女掩着嘴,似是在笑。“和尚,答应我,从此刻开始你不准回头。直到把我带回我们那晚去的河边,我想在那里休息。” 
  “为何?” 
  “你是真的傻呀,女子自然是不愿在心上人面前展露丑态的。我都快维持不住自己的模样了,自然不能叫你看见。我借着姑获鸟的灵力已经活了百年,现在不过是要去地狱报道而已。” 
  山伏国广不说话了,只是紧了紧手,放慢了步调。 
  “呐,你也看到的,没人希望我活着。” 
  “那些是恶念,连同那些妖怪,小僧会一并除去。” 
  “你再杀就是妄造杀孽了,和尚,这可不值得。如果是为我,那么根本不值得。”鬼女伏下,双手环过轻轻揽住他的脖子,她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几缕发丝顺势落在他的身前。“我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好友。甚至我手上并不干净,沾染诸多的血腥。可我呀,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喜欢你。” 
  “因为能感应到别人话语的真假和当时的心情,所以我知道,你待我也是真心的。跟我遇见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你看着我的眼神很干净,可你又对我切切实实的喜欢。和尚我……” 
  “他们当时说,”山伏国广突然开口,打断鬼女的话。“你失去了美貌,失去了能力,没有人会再爱你。” 
  “嗯,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小僧会爱你。” 
  “……噗,和尚,你在可怜我吗?”她笑了,声音逐渐沙哑。“不需要,真的、真的不需要。很开心你此刻依然如此温柔待我,可诚然我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不要再抗拒小僧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到了你这里全然相反呢?” 
  半晌无言,只有脚步声渐渐放缓。 
  “和尚,我死了你会哭吗?”她突然出声问到,声音很轻。 
  “也许不会。” 
  “嗯……和尚,我能问你的名字吗?”你是神明,我是鬼女,我有资格么? 
  “小僧,山伏国广。” 
  她细细念着这四字,低低笑出声:“好,我记住了。” 
  她靠在他的背后,合上眼,在此之后,再没有出声过。
  垂落在他身前的乌丝转白,而背上的生息渐消。怕是到不了河边,伊人便要先一步渡过三途川了。 
  但她说要去河边……山伏国广一步一步背着尚且还有些温热但逐渐冷却的身躯,按照她说的,不回头看一眼,走向他们曾经待过的河边。 
  死亡如一首静默的歌,死者在吟诵,生者在倾听。然而却如与聋哑之人对话,前者发不出声,后者不解其意。 
  河岸两边被烧得干净,也亏得山伏记忆超群,竟然找到她曾经坐过的石块,他将人从背上放下来,放到那里去。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美丽的面容已经苍老,乌发全白,红唇如干瘪枯萎的花瓣,黑珍珠似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此番狼狈与初见惊艳相比,着实对比惨烈。 
  可山伏国广神色温和,将她纳入怀抱。正如他曾说过的,他一看到并为之心动的并非她那美丽至极的皮相。 
  “小僧乃是有主之刀,因而对于您的喜爱未能给予回应。” 
  “本来您以真心相待,小僧也同样心动过,纵要小僧以此身相殉亦是理所应当。然而小僧的命并不属于自己……” 
  “可如今,封锁修为进行的修行已经中断,那么,再逾规一些也无妨吧?” 
  “只能到时再向主上请罪了,哪怕被刀解,也无怨尤。” 
  ———————————— 
  “山伏,我一直觉得你是最让我省心的。” 
  “十分抱歉,令您困扰了,主上。” 
  “不,时政那边还不算大事,回头引几队时间溯行军到那里打一架掩盖下就好。但是,你……”语锋一转,变得有些颤抖。“你能解释一下你身后那个吗?” 
  “呃,主上您莫惊慌,这是小僧收服后寄养在身侧的灵体。无害的,就跟寄宿在笑面青江眼中的那位一样。” 
  “山伏国广,你可以的。”手指比了比,审神者深呼吸几番,目光落在认错态度诚恳的山伏和他身边形体透明的女鬼身上,最后深深叹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写成报告交上来,要是说服不了我,你自己去跟时政扯掰。” 
  “是,小僧知道了。” 
  “下去下去下去,我不想吃狗粮。”审神者直接挥手赶人。 
  “噗。”鬼女轻笑,在审神者看过来时,眨眨眼:“您好可爱~谢谢。” 
  “……” 
  “……” 
  山伏国广赶在审神者反应过来之前,带着鬼女跑了。 
  不跑不行啊,审神者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通常这类人最讨厌被直白地戳穿心事。 
  “和尚。”鬼女伏在他肩上。 
  “嗯?” 
  “给我取个名字吧。” 
  “……小僧不擅于此。”嗯,他取过的名字曾经被自家兄弟斜眼嫌弃过。 
  “没事,那你慢慢想,这次我可以等。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是。” 
  “和尚,我喜欢你。” 
  “小僧,亦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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